小何來叫胡田軍的時候,他正在辦公室裡,拿著一張小鏡子照著自己的臉,左看右看的,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臉上的抓痕刺眼。
那是昨晚睡覺的時候,被李玉茹那個瘋婆子用指甲抓的。
也不知道他怎麼惹到李玉茹了,讓她重翻舊賬,將自己弄大知青肚子的事情又翻了出來,炒剩飯,跟自己無理取鬧……
“嘶……”
胡田軍倒吸了一口涼氣,疼得厲害。
“這娶妻果然得娶賢,不能只看家世背景。”胡田軍覺得自己當初看上李玉茹的孃家,而選擇了李玉茹這個母老虎做自己的另一半,是人生中最失敗的事情。
當然,他絕口不提,自己這些年因為李家得到的好處。
“主任,場長找您。”
何家輝站在門口,敲了敲門對胡田軍報告。
胡田軍動了動嘴,不小心扯到了唇邊的傷口,又嘶了一聲。丟下鏡子,抬起頭看著何家輝,笑眯眯地詢問:“小何啊,你來農場辦有一年了吧?這一年來,工作可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?”
何家輝是來插隊的知青,因為讀過高中的關係,在農場辦的一次招聘中脫穎而出,來到了農場辦工作。
這平時他都只是幹一些無關緊要的打雜的工作,平時也沒少見到胡田軍,但是每一次都是匆匆而過,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,胡田軍開口問他,工作是否習慣的。
何家輝不會受寵若驚。
因為他知道,胡主任不會好端端地突然對他關心。
他垂下頭,老實回答:“沒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,農場辦的同事對我都很好。”
“對你很好啊?那就行。我對你應該也還好吧?”胡田軍又問。
這讓何家輝敢回答不好嗎?肯定不敢的。
他只能老實地答應:“主任您也很好。”
“那行,我以為我對你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,那到時候你一定要跟我說啊。”
“沒有的主任,您很好。”
儘管一年的時間裡,何家輝跟胡田軍說話的次數不超過十次,但是在人這樣問的時候,他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回答,對方對他很好。
胡田軍很滿意。
點了點頭,笑道:“那場長找我幹什麼?小何你知道嗎?”
前面鋪墊了這麼多,其實就是為了這一句話。但是偏偏就是如此,何家輝卻還是拒絕不了胡田軍,不能說他不知道場長找胡田軍做什麼。
他十分為難地道:“我也不清楚,說是化肥的事……”
“化肥啊?我知道了,你先回去吧,我一下就過去。”
胡田軍又拿上自己的小鏡子,開始研究自己的臉起來。何家輝站在門口,是走也不行,不走也不合適。
最後他只能跺了跺腳,轉身離開。
胡田軍睨了一眼何家輝離去的背影,冷哼了一聲:“場長又怎麼樣?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,要見老子不主動來,還讓老子主動去找你?”
“等著吧。”
胡田軍放下手中的鏡子,撿起一邊桌上的草帽戴上,下地去了。
蘇喬跟顧長垣在辦公室等。
沒等到胡田軍,等來了何家輝。
何家輝這個傳話的,只能一五一十地將胡田軍的話傳達到顧長垣的耳中。
話說完,何家輝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,怕場長生氣自己遭殃。
顧長垣抿著薄唇,想了想揮手:“你去忙吧,我知道了。”
何家輝:????
就這樣就沒事了?
“你還有事嗎?”顧長垣問。
何家輝當然是沒什麼事了,他就是沒想到,場長這麼容易就讓他走了。何家輝一臉懵地摸了摸頭,轉身離開了場長辦公室。
等人走遠了,蘇喬才嘖嘖開口:“看樣子場長同志你的工作也不好做啊。”
就胡田軍的態度,就能看出來,顧長垣這個空降下來的場長,是有人不服氣的。
顧長垣笑著捏了捏蘇喬的手:“小喬同志有什麼好主意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