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立夏,張嘴。”雪儀塞一塊餅乾給立夏。
“你留著吃。”立夏道。
“昨天陳貝貝奶奶來看他,帶的餅乾,可好吃了,這塊是牛奶味的,這塊是草莓味的。啊......”
“你愛吃,你留著。”立夏仰頭拒絕。
“今天這趟公交車怎麼這麼慢?往常這個時候我們都到家吃中飯了。你不吃我就留著給小滿。”雪儀把點心小心地收回到書包裡。
“餓了吧?餓了你就吃了,不用給小滿留。”
立夏看她對餅乾頗為珍惜。
雪儀道:“我昨天吃過了,小滿肯定沒有吃過這種,帶回去給她嚐嚐。我媽這會一定是做好飯,擺了菜在桌子上了,到家就能吃飯。”
公交車又一個急剎車,雪儀以為額頭又要遭殃了,今天已經撞到過一次前面的椅背,額頭現在還隱隱地疼著呢。 剛才說著話沒有注意,看來悲劇又要重演,可憐的額頭又要一次罪了。不想這次撞到一個軟軟溫溫的物事,抬頭一看,卻是立夏看她又要往前撞的時候,伸手擋住了她的額頭。雪儀低頭偷笑,想著立夏平時冷冷的,關鍵時候還是關心自己。
車上乘客不約而同的“啊”了起來,等車子停穩,車上乘客們都抱怨起來。
“操,殺人啊,老子差點摔出去。”
“怎麼個事啊,我的雞蛋啊!全碎了,還怎麼吃啊!只有便宜給豬吃了!”
“開車的,你趕著看槍斃?還是趕著投胎啊?要了命了,牙都磕到了。”
“前面怎麼回事啊,一路開得都這麼慢,速度剛快起來,又急剎車?”
前面司機朝後喊道:“鄉親們,剛剛有條狗衝過馬路,各位擔耽一下。”
車子緩緩地上了路。
車上打瞌睡的人們都醒了過來,聊起家常來。雪儀前面的兩位大媽也聊起天來,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。
“你聽說了嗎?咱們鎮上的事?”
“我們小鎮上什麼事?”
“你還不知道呀,我跟你說,你可千萬別往外說。那鎮衛生院有個護士......”
“呦,我事我也聽到了,我還聽說,連肚子都大了。這都是什麼事?我們鎮上民風淳樸,家家戶戶都是老實農民。自打這家家戶戶有了電視,每天演那些摟摟抱抱的男男女女,把這風氣都帶壞了!”
“你說這女孩的爸媽,這還怎麼出門啊?”
“嘖嘖,造孽哦!”
雪儀聽得雲裡霧裡,轉頭看看立夏,只見他兩眼微閉,耳朵裡塞著耳機,專心聽英語聽力。立夏哪怕聽得到前面的講話,這種老婆婆之間的閒言碎語,也會被他自動忽略的。
公交車緩緩地停在鎮上的公交站,鄉親們陸續下了車。雪儀拍拍立夏的手背,示意車子已經到站了。立夏抬眼看已經到家,摘下耳機,順手收起隨身聽放進書包。
兩個背了書包隨著人流下了車,看到公交站不遠處的衛生院門口聚了一群人。
雪儀看那兩位婆婆指著衛生院說:“看看,這麼多看熱鬧的人。”
那婆婆一時轉頭看到立夏和雪儀,馬上跟身邊的婆婆說:“呦,車上就有那顧家的兩個孩子,不知道他倆聽去了沒有。”
雪儀疑惑起來,拉拉立夏的袖子,說:“立夏,你看,今天衛生院怎麼這麼多人?”
“衛生院人多也是稀奇事了?走吧,家裡人要等著急了。剛剛在車上是誰肚子咕咕地響?”
“嘻嘻,你帶著耳機怎麼聽得到?可見是你胡說。”
立夏並不和她爭論,接過雪儀的書包,微微笑道:“回家。”
雪儀說:“晚上你還聽英語聽力嗎?”
立夏說:“晚上做作業,準備下個月的希望杯物理競賽。”
雪儀說:“晚上我來借隨身聽。”
立夏說:“好。”
雪儀又問:“這次的物理競賽在哪裡?”
“北京,因為上次競賽我得了一等獎,組委會會報銷來回的機票,不過我和物理老師要先乘車到上海,從上海飛北京。”
“哇,北京肯定很遠,還要坐飛機。立夏,你說是不是我們院裡的大人們都沒有乘過飛機?”
“你是不是傻了?長天不是乘飛機去了美國?他飛十幾個小時跨越太平洋。”
雪儀看了看樹上的鳥兒,圈起兩手,高聲問道:“喂喂,小鳥,你知道嗎?我什麼時候才能飛出這個小鎮?”
“好好走路,別摔著了。”立夏提醒道。
“叔婆,小滿~~~~~,我們回來了!”
小樹媽媽和小滿在木槿牆這裡已翹首多時了。
“雪儀別跑,看給摔著了。”小樹媽笑著迎了過去,“怎麼一個星期不見,我們雪儀就長高了?”
雪儀挨著小樹媽,湊了鼻子過去用力吸了兩下,說道:“叔婆的頭髮真好聞。”
小樹媽笑道:“做了菜,都是油味,難聞死了,你來家裡吃飯。”
“不了不了,我回家吃飯。小滿,嚐嚐這個餅乾,可好吃了。吃了午飯再吃哦,不然吃不下飯。”
雪儀要找書包抓了餅乾給小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