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西湖六月中,風光不與四時同。接天蓮葉無窮碧,映日荷花別樣紅。
三人只從書本,戲劇上,電視上看過西湖,聽顧家婆婆說起過一株桃樹一株柳的西湖。上有天堂,下有蘇杭。
雪儀從公交車上跳下來,看到這樣西湖,只驚歎說:“一千年過去了,西湖還留在這首楊萬里千古傳唱的詩裡!”
“準確地說,應該是八百多年。”立夏望一眼湖面,湖上接天的蓮葉,湖面散落著三三兩兩的釣魚小船,遠山青黛,天宇間,一片曠遠,頓覺神清氣爽,笑著補充道,“靖康恥後才有了南宋,才有了杭州,也成就了西湖。”
“阿敏,你開學後就可以聽笛聲依約蘆花裡,白鳥成行忽驚起。冬天雪後可去湖心亭看雪。”雪儀羨慕地看著雪敏,跳著腳去拉她的衣袖。
“你不是也要考哥哥的大學?一定可以再來的,到時候你也可以學張岱那樣的痴人,邀上二三好友,在湖中賞雪飲酒。”雪敏看著這滿眼的風景,“記取西湖西畔,正暮山好處,空翠煙霏。我只愛蘇東坡的這句。”
“想不到阿敏心中這樣豁達!有情風、萬里卷潮來,無情送潮歸。不用思量今古,俯仰昔人非。誰似東坡老,白首忘機。我也喜歡東坡的詩,登上六和塔,應該能看那無情又肆無情的錢塘江了。”雪儀笑著把上一闕也給背了出來。
“兩位別一直背書了,我們也沿著湖走一走!我早上坐著做試卷過了一上午,中午又讓顧醫生嚇得沒了半條命!往前面斷橋上走一走。”立夏難得輕鬆一下。
雪敏偷偷拉下雪儀的袖子,貼著耳朵說了幾句。雪儀看前面正好有個公廁,讓她趕緊去,他們兩個就在斷橋這裡等她。
雪儀蹦跳著往前走,嫌立夏走得慢,又往回走幾步,倒退著搖頭晃腦,兩眼亮晶晶地看著立夏,時而微笑,時而嘴裡唸唸有詞,想是記起了哪句詩詞。立夏看她這樣開心,提醒她小心腳下,可別摔著了。話未說完,只見雪儀後腳跟磕到一顆小石子,失了平衡,一頭往前倒了過來。立夏手快,兩手攥住她的手臂,才沒有跌到地上。
雪儀也不驚慌,回頭又跳著往前走,唱起歌來,只聽她唱道:“細雨帶風溼透黃昏的街道,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,望向孤單的晚燈,是那傷感的記憶,再次泛起心裡無數的思念......”
傍晚的涼風微微地吹動著湖面,遠山的落日還半落未落,映得湖面水波盪漾,光彩熠熠,堤岸樹梢歸鳥鳴啁歸巢。
不知誰正撥動吉他的琴絃,試了幾個音後,那人也唱道:“以往片刻歡笑仍掛在臉上,願你此刻可會知,是我衷心的說聲,喜歡你。 那雙眼動人,笑聲更迷人,願再可,輕撫你那可愛面容......”
鏗鏘的琴聲,藉著水音,帶了水的清潤和清新,更加清越,倒真是別有一番滋味,兩人乾脆坐在堤岸上,聽不遠處傳來的吟唱。雪儀脫下鞋襪,兩隻腳在水裡輕輕踢著水花。
夕陽西下,立夏的臉被餘暉微微映紅了,立夏有顧家男子特有的微微凹陷的眼睛,高挺的鼻樑。雪儀輕輕地喚了一聲立夏,立夏回過頭來,墨一般的眼睛疑惑地看著雪儀。
雪儀看著他的黑眼睛,像是受了蠱惑一樣,說道:“我喜歡你。”
立夏就這樣歪著頭看著雪儀,時光像停止了一般,吉它聲已經停了,鳥兒們像是全都歸了巢,風兒也不再吹動荷葉。
雪儀倔強地仰頭看他,眼中有星星點點。
立夏說: “我是你叔叔。”
“你不是我叔叔。我是說,如果你不是我小叔。我喜歡你......”
“我爺爺是你太爺爺的親弟弟,雪儀,不要胡鬧!”
“我爺爺下葬後,單單留了一封信給我爸,奶奶當著大伯父,二伯父,姑姑的面,拿了那封信給我爸爸。阿雲娘那人怎麼忍得了這樣的秘密,連院子裡的螞蟻她都已經打聽過了,誰也不知道這信裡裝了什麼東西。”
“自然是你爺爺留給顧老師的遺書。”
“其他兄弟妹妹每人得一塊和田玉佩,爺爺最疼小兒子,阿雲娘好奇的不得了,說裡面不定是什麼寶貝,要麼是存摺,要麼是值錢的什麼字畫,還有更離譜的,說是猴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