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長安

經過長途跋涉,傅家一行終於抵達長安。

馬車馳進明德門,人聲彷彿奔騰的水聲,湧入傅柔的耳中,令她好奇得挑開窗簾往外望。筆直寬敞的大道上,車馬人潮川流不息,兩邊的坊裡對稱分佈,建築群大氣恢宏。

“柔兒,長安怎麼樣?”程處默感覺回到自己的地盤了,昂首挺胸的。

“當真是天人合一。”傅柔在書上讀到的時候根本無從想象,如今身臨其境,才有切身體會。

“那裡就是西市。”程處默手一指,“等你安頓好了,我帶你來逛逛,你一定會喜歡的。”

傅柔看去,眼睛微微睜大。坊門裡商鋪林立,還有很多異邦風情的房屋和店家,隨處可見外國人走動。她以為廣州番坊裡的外國商人數量已屬最多,長安與之相比,更勝一籌,海上來的,絲綢之路來的,各色人等齊全。不過驚鴻一瞥,那些販賣香料、花木、珠寶、飯館,風格各異的門面和招牌深深印入她的腦海。

長安,她不是一定會喜歡,而是已經喜歡了。

程處默把傅柔送進二叔家之後,就心急火燎地往自家趕。

他打算好了,要儘快將傅柔的事告知父母,抓緊娶進門。然而,他不知道的是,他請動嶺南水師對抗海盜的“英勇事蹟”已經傳到父母耳裡,還是為了追美人。

護兒心切的程夫人就讓人探了個底朝天,得知傅柔有過娃娃親,最近剛又嫁了一次,成親當日被婆家要求驗清白,扭頭回了孃家,把婆婆氣得暈過去。種種行徑,聽得她心驚肉跳,只想趕緊把兒子叫回來,遠離“狐狸精”。誰知,兒子回是回來了,連那女子也一起跟了來。

所以,程處默連傅柔的名字還沒提及,才開了個頭,說到女方家裡是商戶,程夫人就立刻反對加威脅,讓程處默在她和傅柔之間選一個。

程夫人本來篤定兒子會選自己,畢竟她打心眼裡疼他,不捨得打不捨得罵,程咬金面前次次幫著他。不料,程處默鐵了心要娶傅柔,也讓他母親做選擇,不讓他娶傅柔,他就不認她這個娘。

程夫人無計可施,就找女兒哭去了。

魏王妃自然站在母親這邊,知道處默再胡鬧,始終是個孝順孩子,出主意讓母親裝病,而另一邊由她出面,對付傅柔。

程處默果然上當,暫時不鬧意氣,親自服侍母親。

因此,傅柔沒等來程處默,卻等來了魏王妃派來的侍從。魏王妃是程咬金之女,天下皆知,但她瞧侍從的態度不善,本想推辭不去,但二叔叫她不要怠慢。她才知,二叔在煌來順當鋪當供奉,煌來順正是魏王府的產業。如此一來,她也不好拒絕,畢竟二叔好心收留他們一家,不能害他丟了差事。

傅柔走過有水有橋的庭園,走過白石鋪成的廣場,踩上又長又寬的石階,進入富麗堂皇的魏王府正殿,滿眼所見皆是華貴。不過,最華貴的,大概是魏王妃。

魏王妃梳著高髻,插著金簪,妝容十分精緻,身穿粉底墨染芙蓉裙,披一件曳地的輕薄紗羅,高坐主位之上,氣勢凌人。

然而,傅柔十分從容,毫無卑微之色。這雖是她第一次走進皇貴宅邸,可她學刺繡十幾年,早就在錦繡之中看盡了世間百態。

“我們魏王府,缺一個針線人,聽說你針線活幹得不錯,就留在府裡吧。”魏王妃將傅柔的從容看在眼裡,開口卻不客氣。

傅柔感到意外,以為魏王妃會直切主題,讓她離開程處默,誰知二話不說,竟要她進魏王府?是怕她走不遠,因此就近看管嗎?

魏王妃冷冷撇笑:“一人得道,雞犬升天。要是一人不識趣,惹了不能惹的人,且不論家裡的雞犬,就說家裡的其他人,日子必定不會好過,對嗎?”

“謝王妃提醒。”偏偏二叔靠魏王府養家,間接的,連帶著她至親的人也受到了恩惠。

魏王妃傲嬌吩咐管事:“給她定一張五年的針線人工契。她在府裡這五年,一切吃穿用度,都由府裡包了,工錢照雙倍的給,別讓人說我們魏王府刻薄。假期,逢年過節,放假一天,讓她去見見父母。其他時候,沒有允許,不許她出魏王府半步。”

管事拿來契約,傅柔咬了咬牙,按下手印,卻不忘向魏王妃行禮,才下去了。

魏王妃望著傅柔的背影,神情漸漸緩和。母親言過其實,確實是個美人,不過沒什麼狐媚氣,舉止還算大方得體,作妾是夠格了。且先讓她待在王府裡,學學規矩,懂點做人處事的道理,總比處默要死要活把她弄進門,最後把她葬送在裡面得好。

日子一天天過去,傅柔的心情安穩了下來。既來之,則安之,她相信這一切都是暫時的,處默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她。而且,魏王府的生活比她想象的好,就做些縫補的活兒,也沒什麼人刻意來刁難自己。

這日,傅柔抱著補好的衣物,去交給侍女夏寒。還沒走到夏寒的住處,就聽到“啪啪”聲響,還有夏寒的慘叫。她加快腳步,卻見主管針線院的盧婆子正讓內侍打夏寒板子。

原來,盧婆子將魏王妃的一件袍子給夏寒補,夏寒要了好些金銀絲線和珍珠,卻一直拖延,今日突擊檢查,發現她還沒動針,所以才動了板子。

夏寒之前交給傅柔活計的時候,雖然有些趾高氣昂,不過後來就還好,對事不對人。因此,傅柔覺得這人不壞,伸了把手,將夏寒扶回了房間。

傅柔環顧四周,最終視線落在桌上一件華美的袍子上。

她拿起來看了看,奇怪道:“開的口子雖然大,但也不算無法縫補,你怎麼就補不了呢?”

“我還以為你至少要做上幾日,這麼快就做完了,而且根本看不出補過。” 夏寒起初沉默,順手翻一下傅柔交來的活,變得十分驚訝,

“活計交代給你了,我走了。” 傅柔笑笑,放下袍子。

夏寒期期艾艾地問:“你……能幫我嗎?”

“你先回答我,那件嫁衣是給你自己的嗎?”傅柔往牆角看一眼,那裡的一口大箱子虛掩著,露出嫁衣的一角,閃著金銀色澤,還綴著珍珠。

夏寒趕緊過去把箱子開啟,要把嫁衣放回箱子,但一想,又拿出來,走到傅柔面前。她告訴傅柔,這件嫁衣是給妹妹的,她的爹孃走得早,妹妹由叔叔照顧,如今妹妹就要嫁人,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親手做件嫁衣。她每日經手王府的金線銀線,私心裡就想給她妹妹的嫁衣添上一絲貴氣,也算彌補這些年沒能陪在妹妹身邊的缺憾。

傅柔有些觸動,想起了傅音。她答應過三娘,讓傅音風風光光出嫁,到那時她也會像夏寒那樣,希望把最好的給傅音吧。

“用剩了多少料,你都拿來吧,我幫你。”別的不敢說,但凡用到針線,還沒有她傅柔過不去的坎。

她自然不可能選擇走捷徑,但一定會用心去做。只要用心做的,就會彌足珍貴。

君慧冒著挨程咬金一頓打的風險,給程處默通風報信,傅柔進了魏王府。程處默算是看明白了,母親和阿姐聯手,要拆散他和傅柔。他當即闖進魏王府,不但對侍衛拔劍相向,更對這個從小就寵他的長姐大呼小叫。

“阿姐,你把柔兒藏哪兒了?”有什麼事衝他來,對付無辜的傅柔,算什麼!

魏王妃上前就是一巴掌,打得程處默發懵。

魏王妃斥道:“這是魏王府!當今皇帝第四子,魏王李泰的府邸!你敢拔劍?”

程處默知道自己僭越了,不敢再吭聲。

“上回你懂了兵法,習了騎射,姐姐為你喜極而泣。原以為你長進了,沒想到一個女子就能讓你在魏王府大逆不道地拔劍叫囂,將來若有再大一點的事,你豈不是要闖宮?你是要把整個魯國公府,都葬送在你手上嗎?”魏王妃從手心疼到心肝,何曾打過這個弟弟,但不打真是不成器。

“我錯了。”程處默敢作敢當,“可是這件事和柔兒沒有關係,請阿姐放過她。”

“不行。”魏王妃打定了主意,趁這個機會好好磨磨處默,“傅柔放在我身邊,也好讓你警醒。你再糾纏不休,我就殺了她。”

程處默又起急:“你敢!”

“我敢。”魏王妃目光冷凝,“怎麼?難道你也要對我拔劍?”

程處默忽然向魏王妃跪下:“姐姐,我真心喜歡她。我這輩子,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。我求你,不要傷害她。”

魏王妃內心一震,卻不動聲色:“阿爺打了一輩子仗,受了數不盡的傷,才被封為盧國公。現在,爺孃年紀都大了,你下面還有兩個兄弟,在把你當作榜樣。處默,你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任性了。傅柔在我這兒很安全,你若真心想同她在一起,就真心真意去做。首先,不能不顧後果,橫衝直撞,要得到母親的應允。”

程處默聽得一眼不眨,隨後對魏王妃鄭重行了一禮,走了出去,卻見傅柔從長廊那頭走了過來。

其實魏王妃有心,知道程處默來的時候,就把傅柔叫了過來,安排兩人碰上一面。

程處默的目光剎那成痴,傅柔也激動一瞬,但顧忌前頭的盧婆子,急忙又低下了頭。只是盧婆子清楚魏王妃的意思,和程處默打過招呼,微微加快腳步,和兩人拉開了距離。

程處默趁機握住傅柔的手腕,溫柔許諾:“我會帶你出去的,等著我。”

“我一直都會等著你。”傅柔溫柔抽出手腕,施施然而去。

有了傅柔的話,程處默猶如吃了定心丸,大步而去。而見過程處默的傅柔,在面對魏王妃時,心裡也很踏實。

“聽夏寒說,其實這袍子你補好的。”魏王妃也是為了這件早該做好的袍子,才找傅柔來問話。

傅柔看旁邊忐忑不安的夏寒一眼,笑了笑:“回王妃,正是。”

魏王妃不說整件袍子變得十分順眼,只道,“珍珠少了。”

“奴拆了一些。”傅柔坦蕩,“水滿則盈,月滿則虧,刺繡也是如此。這袍子圖樣本來就很豔麗,用了許多金線、銀線、五彩絲,加上大量珍珠,令人眼花繚亂,反而生了一分俗豔之氣。”

盧婆子教訓道:“放肆!王妃何等尊貴,衣著華貴也是應當。你怎敢評頭論足?”

魏王妃對傅柔道:“你接著說。”

傅柔自信:“刺繡有如作畫,不能全部都擠得滿滿的,有繁複處,就應該適當留白。如此方能錯落有致,大方典雅。一點淺知陋見,若有錯處,請王妃恕罪。”

魏王妃露出心悅,點頭道:“這件袍子雖然少了珍珠,但確實更賞心悅目了。你做得很好。來人,賞。”

一旁侍女端上托盤,上頭兩串錢。

傅柔道:“謝娘娘賞。”

“不過,你自作主張改動袍子上的花樣,還要罰。”魏王妃做個手勢,兩個侍女抬來一扇蒙了白絹的大屏風,絹上一幅牡丹圖,“這是當代大書畫家範屢曾範先生,為兒描畫的牡丹圖。早就想叫人繡出成品,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。既然你自持刺繡功夫了得,這件差事就交給你了。傅柔,你可要仔細了。做得好,固然有賞。要是做得不好,連著今天的錯處,一併重罰。”

傅柔不但沒有怯意,反而眼睛發亮,可以見識到名家的畫作,還能繡出來,多麼寶貴的機會。

這日,傅柔在房裡琢磨著牡丹圖,夏寒走了進來。她倆因為一件妹妹的嫁衣,關係親近了許多。

“還在對著屏風想啊?要真是繡不出來,我勸你向娘娘請罪吧。娘娘一向慈悲,最多罵你一頓,不會重罰的。”夏寒有些內疚,畢竟因她而起。

傅柔回頭一笑:“不是繡不出來,是在想怎麼繡才最好。對於一幅上等繡品來說,第一針下在哪裡,極為重要。等我想好,後面的就好辦了。”看一眼夏寒手裡的紙包,“剛探親回來?你妹妹近來可好?”

“妹妹看到嫁衣不知多高興,知道有你幫忙,特意買了綠豆糕謝你。”夏寒把買來的綠豆糕紙包開啟。

兩人開開心心分食,一邊聊天。

“算來也不少日子了,怎不見你出府探親?”夏寒問。

“王妃有命,只有逢年過節,我才有一天假。”傅柔語氣一頓,隨即開朗,“不過這種日子很快會過去的,有人在外面想辦法呢,比我還著急。

夏寒很好奇地問是誰。傅柔但笑不語。她和程處默的事,還不到廣而告之的地步,不單單為了保護自己,也是為了保護程處默。

“好吧,我不問。我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。”夏寒拿出一個荷包,雙手合十,虔誠拜託,“你幫我拿去梨園小院給一個人,好不好?”

傅柔揶揄:“心意要自己送才好。”看夏寒提起妹妹親事的時候,神情挺落寞,想不到心裡有喜歡的人,她為之高興。

夏寒紅了臉,抱著傅柔的胳膊撒嬌:“我要是能自己送,我早送了,還求你嗎?好不好嘛?”

傅柔吃軟不吃硬,到底拿起了荷包,去梨園小院找人。

園子裡好些人,有的在練嗓子,有的在練眼神和手勢,有的在和搭子排戲。傅柔一時瞧得新鮮,忽然有個耍花棍的後生朝她走來。

“你找誰?”後生真是俊生,五官秀美,身段纖長,一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眸子不經意就能傳神。

“請問熊銳在嗎?”傅柔喜歡美的人和物,下意識對他微笑。

“熊銳今天向管事的告了假,探親去了。你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,等他回來,我轉告他。”他說話慢吞吞的,透出一股子悠然閒懶的奇異氣質。

“有人託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他,既然他不在,就麻煩你了。”傅柔拿出荷包。

對方笑道:“你總要讓我知道,這東西是誰交給他的。”

“夏寒。”傅柔答。

他接過荷包要走。

“等一下。”傅柔叫住人,現學現賣反問一句,“你總要讓我知道,我把東西交給誰了。”

“不過一個荷包,還怕我私吞?”但隨即就報上名來,“我叫稱心。稱心如意的稱心,記住了嗎?”

“記住了。”傅柔心想,還真是不錯的名字。

盧國公府近來恢復了以往熱鬧,就是有些讓人看不懂。同樣的兄弟仨,卻不是日日蛐蛐夜夜酒,而是朗朗書聲慘慘叫。程處默一手大棒子,一手小皮鞭,比牛無敵還無敵,訓練他那兩個弟弟,白天讀書晚上練武,絲毫不放水。

這樣的熱鬧,讓程夫人眼皮跳,讓程咬金臉皮笑,卻都得出了同一個結論——程處默終於有點長兄的樣子了。

只是哪裡有壓迫,哪裡就有反抗。這日,劍亮倆弟弟終於受不了了,撲到程夫人腳下喊救命。程夫人看著瘦了一圈,精神氣卻十足的二子,不知從何安慰,還是選擇偏幫長子。

“處默也是為了你們好。”

程處亮頂著一隻黑眼圈:“娘啊,他把我們墳地都想好了。”

程處劍鼻樑上貼塊膏藥:“棺材樣式都想好了。”

“這……”程夫人憋半天氣,“長兄如父……”

“他比阿爺還兇!”

“兇十倍!把我們打得慘透了!”

“閻羅王!”

“劊子手!”

“娘,要是你不幫我們,我們……我們就兄弟鬩牆!”

“對!我們就和大哥翻臉,反抗到底!”

兄弟倆一個接一個,梗著脖子,像昂叫的鵝。

程處默忽從門口進來,不懷好意地笑道:“找你倆半天了,過來給娘請安?”

程處亮跪著去拿茶杯,又跪著回來,雙手奉給程夫人:“母親喝茶。小心燙。”

程夫人呆呆接過,喝一口,有點不習慣兒子這麼乖巧。正好程咬金下朝,走到門口,饒有興趣地瞧著這場好戲。

程處默瞥見,心想好機會,父母兄弟同堂,可以顯擺顯擺。

“要你們背的書,都背了嗎?”程處默乾咳一聲。

程處劍和程處亮同時回答:“背了背了!”

“關關雎鳩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”

“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。所謂伊人,在水一方。”

“昨晚給你們佈置的功課,不是這兩篇。”程處默哪兒那麼好糊弄。

程處劍和程處亮彼此看一眼,露出驚恐。

程處默眯起眼:“沒背好?那好……”

“哦哦!記起來了!”

“我也記起來了!”

程處亮和程處劍異口同聲背誦,“大知閒閒,小知間間。大言炎炎,小言詹詹。”

程處默冷笑:“什麼小言蛋蛋?是小言詹詹。”

亮劍立刻抱拳鞠躬:“對對,小言詹詹。多謝大哥教導。”

程咬金撫掌大笑:“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,我們盧國公府,這次是棍棒底下出賢弟啊。書看來是讀了一點,功夫呢?還是肩不能挑,手不能提,只端得起女子的繡花鞋?”

程處默道:“這麼短的時間,要把弓馬騎射練好是不可能的,眼下就是叫他們跟著兒子,先把身體鍛鍊紮實了。咳咳!”

程處默一咳,亮劍齊動,一個兩個扎馬步,嘿嘿喝喊。

程處默討好問:“阿爺,阿孃,你們看這樣,還滿意吧?”

程咬金夫妻雙雙把頭點,笑得合不攏嘴。

程夫人欣慰:“我早就知道,我的兒子個個都有出息。尤其是處默,不鳴則已,一鳴驚人。有他帶個好頭,我也不用擔心他兩個弟弟了。”

程處默再問:“我現在,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紈絝子弟了吧?”

程夫人不知是圈套:“那當然。”

程處默再問:“那我也應該成家立業了吧?”

程夫人答得順口:“那當然。”

程處默終於問到重點:“那我可以娶傅柔了吧?”

“那——”程夫人舌頭及時打轉,斬釘截鐵,“不行!”

“什麼?”程處默想不明白,“為什麼還是不行?我已經做得夠好了,讀書練武,教導弟弟,孝順父母。我還有哪裡做得不好,讓您老人家不滿意?”

程夫人振振有詞:“你做得很好,娘很滿意,所以,你更不能娶傅柔。”

程咬金難得幫腔:“處默,從前你是沒資格挑三揀四,可現在不同了。你出身國公府邸,文章通達,弓馬嫻熟,文武皆通,簡直就是所有人眼中的佳婿。你又怎麼可以娶一個民女為妻?”

程夫人信心爆棚:“對啊,處默,你應該娶清河公主啊。”

程處默呆住。搞半天,他做那麼多,提高了自身素質,是給公主當新郎官啊!氣死他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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