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子好！”
葉三郎嘿嘿笑出聲，家裡三個兄弟，大哥上過學堂，連二哥也會不少字。
就他大字不識一個，每次說出去總有點難受。
“不，……”
紀淵想開口解釋，又不好說。是他先開口提的教書一事兒，現在反悔未免不好。
轉口道：“兩個小姑娘要跟著一起學嗎？多學點字，明事理總是好的。”
二嬸立刻笑開了眼：“好啊，好啊！”
自家兩個孩子都跟著讀書人學字，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！
這咋行！
葉蓁蓁不想給自己增添負擔，天天趕路累的要死，還得學字。
“我不著急學字，等到了中州再說。”葉蓁蓁朝娘使眼色，趕緊幫忙呀！
李秀蘭點頭，讓閨女不要著急，拍了拍她的手安撫，
“還有些日子才到中州呢，不著急學字的事。男娃娃精力充沛，要是有空就跟著你學，紀叔覺得怎麼樣？”
紀淵年齡擺在這兒，李秀蘭估摸一下喊了個叔字。
“無妨，本就是心血來潮提了一句，到中州再教也不遲。”
紀淵看母女兩人確實沒有讀書的心思，心裡嘆氣，這麼機智聰敏的孩子，咋不愛學習呢！
學習多好的事啊！
“姑娘家學字幹嘛？會做針線活就好了。”葉奶奶不贊同的說，她思想觀念陳舊。
鄉下人家，男人能讀書就算很不錯了。大部分姑娘都是大字不識的，會算個數就很厲害了。
所以對於大郎媳婦的話，她覺得沒啥問題，女子無才便是德嘛！
紀淵嘆氣，心裡打定了主意，等葉家川回來後一定要好好跟他商量一番，不能浪費了葉蓁蓁的聰明。
葉蓁蓁聽到不用晚上抽空學字，鬆了一口氣。
蒼天吶！
她上輩子讀了二十年的書，到頭來還得重新學，太叫人喪氣了。
錢婆子從後頭鑽出來，抓著自家孫子，滿臉堆笑的說：“紀夫子，你看看我家孫子咋樣啊？能帶著他一起學字兒嗎？”
說完還從手上拿了幾個窩窩頭，一碗鹹菜，塞到紀淵手中。
紀淵哭笑不得，想要的徒弟沒收到，不想要的倒是來了一窩。
他心裡知道這些農家人不容易，就說這碗鹹菜，也是錢家珍藏的，一餐也不過拿兩三絲兒嚐嚐味道。
為了自家的孫子，可以說是下血本啦。
一路上除了趕路也沒什麼其他事做，紀淵仔細一想，應了下來，
“一起學字當然是可以的，不過，若是他不愛學或是學不下去，我可不會留情面。
晚上抽一個時辰學字，在沙地上拿著樹枝學，從千字文開始，一點點學起來。”
紀淵笑著說，摸了摸錢婆子的大孫兒。
錢婆子樂得不可開交，趕緊按著大孫子壯壯給紀淵磕頭：“快謝謝紀夫子！”
“不用了，不用了！”他又不是授業的恩師，怎麼能受如此大的禮！
紀淵神色一變，趕緊將錢壯壯扶了起來。
其餘的軍戶心裡動了心思，拉著自家孫兒就跑過來。
“紀夫子，你看看我家小子吧！”
“我家大寶咋樣啊？”
……
瞬間，紀家就熱鬧起來，人聲鼎沸。
這家拿個饅頭，那家端碗菜乾，個個兒都當拜師禮去找紀淵求學。
看的葉蓁蓁目瞪口呆，古代人都這麼好學嗎？
“古代常說魚躍龍門，貧民子弟想要成為人上人，最好的路就是科舉。但是科舉哪有那麼容易，讀書學字就得花不少錢，
能多點字，以後去了中州，農閒時也能找點活幹，也是不容易啊……”
李秀蘭頗為感慨的說。
她來古代這麼多天，鄉下人的勤奮看在眼裡。要是懶惰一點的，吃都吃不飽！
稍有不慎就餓死了。
“大姐，大伯孃在說啥啊？什麼古代……我咋聽不懂。古代能吃嗎？”
葉夏迷茫的拉著大姐的手。
這咋解釋……
“我娘隨口胡謅的詞兒。小夏你餓了沒，來，吃塊窩窩頭。”
葉蓁蓁轉移話題，塞了塊窩窩頭進葉夏嘴裡。
葉夏有了吃的，立刻不問了。吧唧吧唧吃的老開心。
“唉……”葉三郎看著一堆蘿蔔頭兒，心裡嘆氣，他個大人跟小屁孩混在一起學字，說出去有點丟面子啊！
心裡彆扭起來，沉思，要不然想個法子湖弄過去？
紀淵一看來問的人這麼多，最後決定開個晚間學堂，一起教小孩子認點字。
人群裡立刻熱鬧起來，軍戶們開心呀！不用教束脩就能請個先生，這麼好的事去哪兒找啊！
紀寒松傻眼了！
爹咋就同意教書去了？
本來爹年紀就大了，晚上休息時間都不夠，還抽空教書，臉色沉了下來。
“爹，我覺得……”
紀淵抬手阻止小兒子說下去，“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，教書這事兒就定下來了。你要是閒來無事，過來幫我也行，跟在你大哥身後幫忙也好。”
紀寒松張嘴愣了十幾秒，垂下眼簾，知道爹不會改變主意了。
大不了這幾天他守在爹身旁，要是爹累了，他就頂上去。
這麼一想，也不鑽牛角尖了。
看著這群小蘿蔔頭，嘴角露出微笑。
李秀蘭見他們商量的差不多了，趕緊讓人散開，都圍在這兒，火都燒不起來了。
“蓁蓁，幫娘去柴房拿點木柴過來，火都快熄了。”
“好嘞，”
葉蓁蓁拉著葉夏的手去抱木柴。二嬸聽到臉一紅，本來燒火是她的活兒，結果跑去湊熱鬧了，蹲下身：“大嫂，我來吧，你陪著蓁蓁去拿木柴。”
“客氣幹啥，都是一家人。”
李秀蘭沒放在心上，瞧著大傢伙都散開了。想快點把窩窩頭蒸好，等下午還能去床上攤著休息會兒。
轉頭一看，葉奶奶黑著臉，盯著人群撇撇嘴，本來學字的就自家孩子。
現在***這麼多，心裡不得勁，總覺得被人佔便宜了。
“哎幼喂，頭疼死了。你們都在幹嘛啊！”李官兵皺著眉頭，從驛站樓上走下來，感覺脖子疼、肩疼、腦袋疼，好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。
昨晚他好像是喝酒消愁，還見到葉兄，後來發生啥他就忘了。依稀記得酒很好喝，砸吧兩下嘴，突然又饞酒了。
摸一摸腰間，神情一變，他的酒葫蘆去哪兒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