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家賊

侯長興跪在侯君集跟前,心裡不甘,面上不露,而且裝得痛悔不已。

侯君集喝口茶才淡淡然說道:“起來吧,不是什麼大事。”

“雖然叔叔是這麼說,但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侯傑。叔叔三番四次教導,要我不要犯這色字上的毛病,偏偏我那天晚上喝多了點酒,在花園裡看見那丫頭容貌美麗,沒有細想就……幸虧侯傑趕來,阻止了我,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他書房裡的人。”侯長興哪敢起身。

侯傑冷哼:“後來才知道?音兒又不是頭一天進府,你會不知道她是伺候誰的?你小子一天到晚在府裡不幹好事,如今居然惹到我頭上……”

侯君集打斷:“不必多說,不過一個漂亮點的丫頭。長興已經認錯了,你又打了他一頓出氣,這件事到此為止。以後不許你再拿這事為難長興,聽到嗎?”

侯傑鬱悶,卻也不敢挑戰父親的決定,乖乖答是。

“謝謝叔叔。”侯長興這才起來,抬頭卻對侯傑一笑。

侯傑頓覺刺眼,如同挑釁。

侯君集沒察覺:“長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,也難怪在女色上頭犯毛病,說起來,還是我這做叔叔的不是。你娘早就來過幾次信,要我給你定一門親。這兩年事多,都耽擱下來了。這陣子看來看去,倒是相中了一家。趙侍郎家的千金,家世好,教養也好,堪為賢妻良母。”

侯傑看著侯長興驟變的臉,忽然心情轉好。

“叔叔,其實我還不急……”侯長興想緩緩。

侯君集道:“這話糊塗,你不急,你娘急啊。你當了趙侍郎家的姑爺,對你的前程也有好處。”

侯長興又抬出母親:“還是先畫一幅趙家千金的畫像,送去給我娘看看,讓我娘決定。”

侯君集面不改色:“我已經和你娘透過書信了。你娘說,讓我拿主意。我看,不妨就定了趙家的小姐。”

“叔叔!”侯長興脫口而出,“那位容貌醜陋,我不願意!”

侯君集語氣波瀾不興:“哦?你不願意?”

侯長興仗著膽子:“娶妻是一輩子的事,娶回家就要天天對著。侄兒也不求娶什麼大美人,至少要看得過眼,不能醜得全長安的人都笑話我啊。”

侯君集的目光幽冷:“你真的這麼想?”

侯長興瑟縮一記,咬牙直言:“事關侄兒一生幸福,侄兒想,還是慎重一點好。”

“這麼說,是我不夠慎重了?”

侯長興還是聽不出語氣,但驚得膝蓋一軟,“侄兒絕不敢這麼想。”

侯君集嘆氣:“你這麼想,我也不怪你。你父親去了這麼多年,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兒子一樣看待,哪知道到頭來,畢竟還是隔了一層。一個老頭子,什麼都要插手,管到侄兒的親事上頭,也怨不得惹人嫌。男人志在四方,我不該把你拘束住,從今天開始,除去校尉一職,你侯長興,從我侯君集的府裡離開。”

侯長興跪喊:“叔叔!”

侯傑涼聲帶笑:“恭喜啊,堂哥你可以自己挑老婆了,這麼灑脫,我可是想都沒敢想過。”

侯君集又道:“天高任鳥飛,你只管飛。你不是嫌人家趙侍郎的女兒醜陋,不願意娶嗎?我倒要看看,沒了我侯君集這個叔叔,全長安的人還會不會笑你。你出去吧,出去找你那看得過眼的妻子,以後不管你過得多風光瀟灑,我陳國公府,沒有你這一號人物。”

侯長興伏地告饒:“叔叔別生氣,長興錯了!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叔叔就好像長興的父親一樣,叔叔要長興娶誰,長興就娶誰。”

侯傑呵道:“對嘛,娶妻求淑女,醜一點怕什麼?有我爹給你撐腰,又有趙侍郎當岳丈,堂哥的福氣大到天上去了,不要不知足。”

侯長興想清楚了:“確實是我的福氣,剛才我一時糊塗。”

侯君集把侯長興扶起來:“你這孩子,都是上過沙場的人了,還一點小事就垂頭喪氣。高興點,侯府總算要辦喜事了,挑個吉日,叔叔親自為你上趙府提親。”

侯長興垂頭喪氣地走了。

侯傑撇撇嘴:“這傢伙,一輩子也只能替我們侯家賣命。”

侯君集不大讚同:“你這什麼話?他也姓侯,不為侯家賣命,為誰賣命?還有你。”

“我?”侯傑反應不過來。

“長興的婚事既然定下,自然就輪到你了。”侯長興眯了眯眼,這才是重中之重。

這日,嚴子方當值,經過一個巷口,聽到有女子呼救的聲音。他深知天子腳下龍蛇混雜,一般的閒事不由一般的人管,更何況他們還是上了岸的海盜,也就不想招惹。

誰知,馬海虎不幹,一根腸子通到底,見不得老弱婦孺受欺負,自告奮勇過去瞧瞧。

那呼救的女子,本是名震長安的青樓名花憐燕兒,程處默尚未收心時的知己。如今程處默情歸傅柔,她則退出歡場,從了良。只是從良容易,重生難。平時遭受鄰里的指指點點,遇到熟識,多不是可以點頭打招呼的關係,避之唯恐不及,甚至出來買個東西還要挑僻靜的道走。不過,今天碰上的,真是麻煩中的麻煩,得罪不起,又令她厭惡之極。一個是駙馬杜荷,一個是官宦之子張合,程處默兄弟仨和他們一比,可謂純良之輩。

馬海虎衝出來的時候,憐燕兒還吃驚一下,以為沒人敢得罪那兩隻。

張合和杜荷得知馬海虎是鎮海將軍府的校尉,笑得前仰後合。長安,隨便拉出來一個遛遛,都比校尉大。然而,讓他們想不到的是,馬海虎官階芝麻綠豆小,膽子包天大,一看說不通,拳頭來招呼。

嚴子方左等右等,等不到馬海虎回來,當然就會找來,結果加入戰局,混亂擴大,最終驚動了巡城的官兒徐良平。

徐良平是個怕事的,張合的父親是他的上官,更何況還有駙馬牽涉其中,當然知道幫哪一邊,立刻讓底下計程車兵圍住了嚴子方和馬海虎等人,一頓胖揍。

憐燕兒不忍心,喊著別打。

張合甩手就給了她一耳光:“你還敢出聲,都是你這賤人不識抬舉!”

馬海虎大叫:“住手!你有種衝我來,打女人算什麼玩意?”

張合嗤笑:“都已經這個熊樣了,還敢嘴硬!徐大人等什麼,趕緊拉走吧,讓他們嚐嚐牢飯。以為上岸從良就能重新來過,痴心妄想,那得下輩子重新投胎啊。”

杜荷拍手起鬨,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張認識的臉,慈眉善目,面上無須。那人是楊妃身邊的內侍玉合,還對自己使眼色。楊妃可是當今聖上的寵妃,他不看僧面,也得看佛面,和玉合走到了一邊。

玉合道:“要不是我來得巧,駙馬今日就要犯下大錯了。”

“公公是不是有點危言聳聽了?區區一個鎮海將軍府,本駙馬教訓不得?”杜荷不以為然。

“鎮海將軍算什麼,以駙馬的尊貴,當然可以想怎麼教訓就怎麼教訓。可駙馬要是把皇上也教訓了,那就不妙了。”玉合一笑,神情就帶了些莫測。

杜荷一愣:“我什麼時候教訓了皇上?”

“皇上為使四海歸心,連嚴子方這樣的海盜頭目都賞了一個將軍的頭銜,特意安置在長安城裡,以示君恩。皇上相信嚴子方會改邪歸正,駙馬卻叫人把嚴子方抓住,還要押著遊街,這丟的是鎮海將軍府的臉嗎?不,這是在丟皇上的臉。駙馬在長安演這麼一出,到底是駙馬誣陷了嚴子方,還是皇上看錯了嚴子方呢?這事如果傳到皇上耳朵裡,追究起來,錯的只能是駙馬,最終受罰的必然是駙馬啊。”

杜荷醒悟,急忙走回去讓人住手,對嚴子方等人冷笑:“算你們走運,今天就饒了你們。”拉著張合就走了。

徐良平一看,樂得兩邊不得罪,也走了。

嚴子方自始自終看得清楚,上前向玉合道謝:“不知尊駕貴姓。”

玉合笑容及眼:“奴叫玉合,在宮裡伺候楊妃娘娘的。”

嚴子方心想怪道杜荷給面子,原來一山還有一山高。

“原來是玉公公,多謝仗義相救。”

“舉手之勞,不足掛齒。”玉合話鋒一轉,“我在宮裡見過幾幅外國海船的刺繡,十分新穎有趣,問了別人,才知道是以嚴將軍獻給皇上的海船圖冊為藍本而制的。我對大海非常向往,還尋思著有機會要找將軍請教呢,沒想到今天在這裡撞上。”

“大恩不言謝,日後公公有海上的問題,只管問我,鎮海將軍府隨時歡迎。”嚴子方拱手。

玉合也不客氣:“好,日後一定登門拜訪。我還有事要辦,先走了。”走了一步又停下,“嚴將軍,有一句話,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
嚴子方恭敬回道:“公公請說。”

“在長安城沒有一點依仗,是無法立足的。”見嚴子方攏眉,玉合笑了笑,“就是一句善意的提醒,沒有別的意思。”

玉合走了,嚴子方陷入沉思。

等到下了值,他走進一家酒館,叫了一罈酒,也不點菜,獨自喝著。心裡挺鬱悶,當義盜的時候被人鄙視,改為朝廷效力了,還是被人鄙視,來長安這些日子,腳踩著實地,心反而踏實不起來,還不如在海船上快哉。

“別喝了。”一隻白皙的手,按在酒罈邊沿。

“拿開。”嚴子方都不用抬頭,就知道對方是誰。這位千金,怎麼總在他眼前晃?

侯盈盈卻無視嚴子方冷漠的語氣,泰然自若坐下:“怎麼受傷了?”

嚴子方的一對寒眸逼視:“別再靠近我。”她為什麼沒自覺?她的父親害死了他全家,難道還要他笑臉以待?

侯盈盈偏偏沒自覺:“靠不靠近由我自己決定。雖然我知道,你曾經想殺我,但是下不了手。我更知道,那天在城外,你明明可以傷害我,卻毫不猶豫地把我放走了。”還把酒罈拿開,“身上有傷,就別喝酒了。”

嚴子方卻由不得她作主,猿臂一伸,就把酒罈子拿了過去,倒進碗中。

侯盈盈伸手要奪,嚴子方反手捉住她的手腕。

“你夠了!為什麼總是接近我?我是被人看不起的歸順的海盜,你是高高在上的國公之女,我們兩家還有血海深仇。別以為我現在拿你們沒辦法,你就覺得我嚴子方是可以隨你撩撥的玩物,是你想逗弄就逗弄一下的小貓小狗!”

“我沒有這麼想。”手腕上傳來的痛楚令侯盈盈皺眉。

“那你想什麼?難道你還真的喜歡上我了?”嚴子方嗤冷。

侯盈盈一愣,隨即爽快承認:“對,我喜歡你。”

輪到嚴子方愣住了。

“真是笑話。”他忽然鬆開手,扔下一塊銀子,大步而去。

侯盈盈呆坐在那兒,死死咬住了唇。她出生以來所有的勇氣,用來向他告白,卻是慘敗。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,心仍然撕裂般得痛楚。原來,人真貪心,自己喜歡了還不算,希望對方給予回應,明知眼前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。

她拿起酒碗,一飲而盡,然後被嗆得猛咳,連眼淚都嗆了出來,流也流不停。

嚴子方迫使自己不要回頭。他知道她無辜,但他看見她,就會想起那年的大雪,父母的鮮血飛濺。他的心裡,怎能有她半寸的位置!

他因為走得太快,出了店門的時候,肩膀撞到一個路人。

“對不——”他抱歉說著,卻見那人匆忙而去,還拉低了頭上的竹笠。

那人的前方,一隊帶著竹笠的人,和他一樣步履匆匆,灰撲撲,彷彿不想引人注意,卻偏偏讓其他路人覺得不好惹,紛紛靠讓。

嚴子方卻沒盯太久,心裡煩,又怕侯盈盈糾纏不休,逃也似得,往反方向走了,哪裡料到,剛剛和舊識擦肩而過。

帶著那隊人的,正是侯家父子要幹掉的洪義德。

侯家父子以為洪義德還在廣州,不知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報復大唐帝王李世民,當然要到天子腳下。不過,洪義德沒料到的是,他能堂而皇之來到長安,因為侯家軍裡有個拖後腿的傅濤,幫他掩藏了行跡。

傅濤在廣州城大張旗鼓抓叛軍,把洪義德的手下滅口之後,故意謊報,有心放洪義德到侯君集眼皮底下搗亂,最好能把他們的老底都給掀開。

嚴子方沒發現洪義德,洪義德卻看見了嚴子方,對他歸順朝廷的行徑頗為不屑,只是也懶得與之懟上,一耷腦袋,背道而馳。

侯傑走進書房,見傅音正在畫畫。他一看到她,心情就莫名得好。

“音兒,畫什麼呢?”他笑著上前。

“你不是說,要我和玲瓏姐姐好好相處嗎?我別的都不會,就只會畫兩筆,所以我想給玲瓏姐姐畫一張畫像,也許能讓她高興。”傅音放下筆,拿起畫,微笑回應,“你看,畫得像不像?”

“這個主意不錯——”侯傑突然消聲,目光變冷。

傅音彷彿沒察覺侯傑的異樣:“怎麼了?我畫得不像?”

侯傑答非所問:“音兒,玲瓏身上穿的是——”

“珍珠衣。”傅音狀似無心,“玲瓏姐姐穿珍珠衣的模樣漂亮極了,令人過目不忘,所以我能畫下她最美的一面。”

侯傑追問:“你何時見玲瓏穿過?”

“就在前幾天。當時我還想,少郎君對玲瓏姐姐真好,送她這麼漂亮的東西……”

侯傑沒聽完,怒氣衝衝往外走。

“你去哪?”

傅音衝著那道背影喊了一聲,既不急,也不驚,慢慢將畫卷了起來,投進旁邊的簍子裡,才走了出去。玲瓏害她一次又一次,也該輪到她,出一口氣了,

玲瓏很快被人拖到後庭的花園,同時吳管家向侯傑交上一隻匣子,裡面滿滿的珍珠。侯傑剛哼了一聲,她就撲通跪下。

“我向來喜歡珍珠,這些是我這些年積攢的賞錢買的。”情急之下,謊話編得荒唐。

侯傑也不廢話:“盈盈的珍珠衣是怎麼到你手上的?”

玲瓏一驚:“我沒有……不是的!不是的!”

“我這裡有人證,瞧見你穿在了身上。”侯傑轉頭瞥傅音一眼。

傅音垂著眼。

玲瓏陡然明白了這是傅音的報復,不禁咬牙切齒:“是你?是你這個賤人害我!我就知道,從你進府的第一天就知道,你是個害人的狐狸精!”歇斯底里叫罵著,朝傅音撲過去,卻被家丁攔住。

傅音還是往後退了一步。

侯傑輕輕捉住她的手:“別怕,有我。”隨即轉向玲瓏,“說,珍珠衣是怎麼落到你手裡的?”

玲瓏大喊:“我冤枉!是那狐狸精害我!我一直盡心盡力地伺候,少郎君怎麼能不信我?”

侯傑冷哼,一聲令下,讓家丁們對玲瓏用刑。棍子打在肉上啪啪響,玲瓏慘叫連連。傅音起初瞧得痛快,但等玲瓏有點接不上氣的時候,漸漸不忍再看,甚至猶豫著,是否要為她求情。

好死不死,侯長興走了過來。

他看清玲瓏在捱打,下意識說好話:“一個蠢笨丫頭能惹多大的麻煩,侯傑你別上火,打一頓作數。”

侯傑冷道:“她敢偷盈盈的珍珠衣,打死都不可惜。”

侯長興麵皮一抖:“啊?她膽子那麼大,難怪侯傑你會生氣。”心虛地要開溜,“我想起來還有事,要出去一趟,先走了。”

玲瓏不可置信:“侯長興,你見死不救,我也不替你隱瞞。”轉而對著侯傑,“珍珠衣就是侯長興送給我的!”

侯傑的目光在玲瓏和侯長興之間打量來去,突然明白這兩人之間才有曖昧,神色漸沉。

侯長興惱羞成怒:“你這賤人,不要胡亂攀咬啊!我什麼時候送你珍珠衣了?偷了東西就賴在我身上?”

玲瓏豁了出去:“是你親口說的,老爺和少郎君在天牢時,府裡值錢的東西都被你拿走了,說是送給大臣救老爺少爺的命,其實你早自己先吞了一半。珍珠衣也是你私吞的,你貪戀我的姿色,才把它送給了我。”

侯長興跳腳:“閉嘴!滿口胡言!我先打死你!”

玲瓏不管不顧,保住自己要緊:“就是你!偷珍珠衣的是你!”

“都給我閉嘴!”侯傑冷然吩咐吳管家,“手腳不乾淨的賤婢,按府裡的規矩處置。”總不能當眾揭示自己被這兩人扣了綠帽。

玲瓏大驚失色:“饒了我吧,我是冤枉的啊!真不是我偷的,是侯長興——”

吳管家帶人把玲瓏拖了下去。

傅音沒來多久,不知道他們要如何處置玲瓏,想著最嚴重也不過是打發出府。

侯長興連看都沒看玲瓏一眼,笑得歪裡歪氣:“侯傑,還是你英明,知道那賤人誣陷我……”

侯傑一把擰住侯長興的衣領,帶進書房去了。

傅音聽著拳打腳踢的聲音,還有侯長興吃痛的喊叫,心知侯傑在教訓他。不知怎麼,她有點擔心玲瓏的處境,匆匆跑下臺階,往吳管家他們離開的方向跑去,一時找不見人,卻見吳管家領著人,居然從她們的小院走了出來。

傅音等他們走遠,才進了院子,推開玲瓏那間屋子的門,卻被眼前的畫面驟然震懾。一根繩索掛橫樑,玲瓏懸空搖盪,方才還是活生生一條命,此刻已成一縷幽魂。

她跌跌撞撞跑出小院,怎麼也想不到,因為自己的小小私心,不願再受欺負,竟會害死一個人。

跑著跑著,迎面一道黑影,她急忙扶住牆壁止住腳步,看著侯長興走過去。他雖然鼻青臉腫,一瘸一拐,讓侯傑修理得很慘,但還活得好好的!

傅音瞪著侯長興離開,衝進了書房,對侯傑大吼一聲:“為什麼?”

侯傑莫名奇妙:“什麼為什麼?”

傅音直勾勾盯著侯傑:“玲瓏死了,為什麼侯長興還活著?偷珍珠衣的是侯長興,玲瓏雖有錯,也不過錯在她接受了賊贓,何至於要死?賊反而活著?”

侯傑沉了臉:“你這是在質問我?”

“對,我是在質問你。”傅音想到侯長興害死了她娘就全身發顫,“為什麼你讓侯長興活著?他做的那些孽,你以為裝模作樣打一頓就可以了嗎?你為什麼不殺了他!”

侯傑抬手給了傅音一耳光:“你想知道為什麼,我就告訴你。玲瓏只是個丫環,侯長興再沒出息,再惹是生非,他到底姓侯,是我們侯家的人。還有——”他垂下頭,擦著傅音耳邊,聲音無溫,“別忘了,你也只是一個丫環,現在給我滾出去!”

傅音紅著雙眼,怒瞪侯傑好一會兒,轉頭跑了出去。

侯傑的右手收成了拳,把書桌打出一個洞來,神情懊惱。她瞪什麼瞪,以為裝得可憐兮兮,他就會哄她嗎?豈有此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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