蝗蟲炸的酥香脆口,吃起來像鍋巴,特別有嚼勁兒,帶著一股子油香,忍不住吃了一個又一個。
葉三郎意猶未盡的將手心的炸蝗蟲吃了一乾二淨,屁顛屁顛的跑過來:“蓁蓁,再給三叔來一把!”
“不行!”葉蓁蓁紮好袋子口:“等趕路的時候吃,三叔,你多吃點烤蝗蟲,它的味道也不錯。”
葉三郎眼巴巴的看著侄女把炸蝗蟲全都裝起來了:“味道不一樣,炸蝗蟲好吃些。”
葉奶奶把這個礙事的傢伙拉走:“整天想著吃,多幹點活再吃,別擱這兒打擾女人們做飯。”
葉三郎張張嘴,好不容易大哥讓他們休息會兒,過來蹭口吃的還被攆。沮喪著頭回去老實幹活了。
跟個被人拋棄的大狗狗似的,葉蓁蓁看著他可憐兮兮的,打算待會兒給三叔留點吃的,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小心靈。
葉夏嚥了咽口水,也像學三叔一樣,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乞求大姐的錘憐,再給點吃的吧!
恨不得有條小尾巴在身後搖。
好傢伙!
葉蓁蓁扶額,她最受不了人類幼崽的眼神了,只好給兩人抓了一小把。剩下的緊緊紮好口袋,防止回潮。
油炸的香味兒傳到十里遠,其他女人們嚥了咽口水,有人心裡打了個小算盤,將自家攢的油脂全都拿了出來。
“爹,咱們也做些炸蝗蟲吃吧。小妹和娘吃不慣烤蝗蟲,用炸的味道會好些。”盛清寧知道自家攢了好些油脂,都是前些日子從山上的野獸身上刮下來的。
家裡情況艱難,她自小就有儲物的習慣,雖然曾是個千金大小姐,但沒將動物身上的油脂給扔掉,都熬成油存了下來。
“好,爹聽你的。”盛懷民嘆氣,真是苦了他的女兒,心疼的拍了拍手。
看到盛清寧手上的新繭子,被燙出來的水泡,心裡像被石頭堵住似的,喘不上氣。
“來,爹跟你一起弄,以後清寧有什麼難處跟爹說,別一個人擔著。”盛懷民知道這個女兒,心裡有主意,做事有分寸,但不捨得她這麼累,
“謝謝爹!”盛清寧開心,她倒不覺得難受,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好,雖然苦了點,但她要擔起長姐的責任,自然事事費心了。
一時間,油炸的香味兒鋪天蓋地的襲來,惹得周圍的難民蠢蠢欲動。
葉家川領著男人守住外圍,他們是隊伍的防線,千萬不能讓難民衝進來。
難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,他們沒武器怎麼可能打的過這幫人。先前一直跟著的驛站的那幫人,學習能力很不錯。
主動撿了地上的蝗蟲,架個火堆開始弄烤蝗蟲。四周全是噼裡啪啦的火柴聲,將林子照亮了半邊天。
夜色已深,葉奶奶心疼幾個小的,將他們轟走去睡覺。帶著兩個媳婦兒繼續弄蝗蟲,烤的乾乾脆脆的,留在路上當口糧吃。
葉蓁蓁躺在木板上,怎麼都睡不著,身上癢的厲害,全是一片的小紅疙瘩。
有蚊子咬的,還有蝗蟲咬的,瞧著有些滲人。拿了點藥膏摸上去,葉蓁蓁實在受不住了,這該死的蚊子,從揹包裡拿出藥膏塗了塗,也不知道會不會感染。
“草藥的味道!”寧薇抽動鼻子,她以前從未聞過這種味道。
因為隊伍要守夜,寧之武將閨女寄託在葉家了,跟著葉蓁蓁一起睡覺。
“防蟲的。”葉蓁蓁悄**的將藥膏收起來。
“真好聞。”寧薇是個傻白甜,一點沒起疑心,舒躺的聞了聞味道睡過去了。
在炎炎夏日,一張草蓆子上,葉蓁蓁度過了夏至這個節氣。
入了夏後天氣簡直熱的無法無天,恨不得把人給蒸熟了。
男人們也顧不上臉面,將外衣脫了,留一層薄薄的內衫,推著牛車趕路。
葉夏的病老早就好了,也不在牛車上待著,時常幫著女人們幹活,一起推車。
葉蓁蓁拉緊褲腿,將布條纏的更緊實些,不讓蚊蟲進來。
心裡納悶,草都被蝗蟲吃完了,這蟲子怎麼越發多了起來,難道都從地底下鑽出來了嗎?
葉家川走在隊伍最前頭,看著山坡上光禿禿的樹枝,心情沉了下來,這走了十里路出來,一點綠色沒看到。
這蝗蟲可真能吃啊,吃了這麼多的綠草。本來還想著能不能去山上摘點果子吃,如今看來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。
對上一副惡狠狠的眼神,盛駿拍了拍胸脯,這人真是嚇死他了!躲在路邊的樹叢裡,就睜著雙乾瘦的大眼看他,臉上的肉都沒了,越發顯得眼大。
“吃……吃……,吃……”這人囔囔自語,看著他們就跟看到什麼美食似的,嘴角還有些發黑的東西,也不知吃了什麼。
盛駿被他看的毛骨悚然,連忙跟著隊伍走了。
他練過武,好歹有些身手,被葉家川調到隊伍前頭,做探路的了。
這一路走下來,真是越看越吃驚,路邊一個個人瘦的皮包骨,還有的餓的吃土了。樹上的樹皮被蝗蟲給吃了,他們又咬不動樹幹,只好吃土了。
“爹,這也太嚇人了!他們怎麼不撿地上的蝗蟲吃!”盛駿心有餘季的說。
盛懷民嘆氣:“都是種田的農戶,他們覺得天上降下蝗蟲是老天爺的指示,往年我處理蝗災,別說吃蟲子了,打殺一隻都有愚民跟官兵鬧,這世道想活下來太難了。”
說的盛駿心裡塞塞的:“那也不能吃土啊,好歹吃蝗蟲還能有活下去的機會,吃土可真就撐死了。”
“說不動又能怎麼辦。”盛懷民搖頭,愚民未開智,說了只會引來動亂,他們只不過是流放的罪民,有心也無力。
在災民眼中,他們就是香餑餑,有武器還有吃的,恨不得上來殺人搶吃食。
盛駿第一次起了贊同父親的心思,垂下眼簾不看這幫子人,在難受也不能幹蠢事。
拿出一把烤蝗蟲,當乾糧吃。別說,這蝗蟲雖然長得醜,但是比糧食耐吃,吃了一路上不容易餓,頂飽。
隊伍裡頭,人人都拿著這麼一把蝗蟲幹吃。連迷信的錢婆子都吃上了,總歸是要活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