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一行人結隊往另一個山頂走去，不遠處就是青山寺的紅牆，小米在山門外就喊道：“覺明師傅，智真師傅，多放點飯，小米帶了朋友來吃齋飯。”
山頂清靜，寺內果然有人回應，說：“我就知道你小丫頭來了，遠遠地聽見你們又唱歌又跳舞。”
幾人魚貫隨小米進了大門，小米站定後雙手合十，朝大殿方向拜了一拜。
覺明師傅早迎了出來，雙手合十，微微彎腰，口稱“阿彌陀佛”。大家胡亂還了禮，師傅請大家去側殿吃茶。
覺明師傅問：“你爺爺奶奶身體都好？大年初一他二老還結伴到寺裡燒了頭香。”
小米說：“他們都好，山裡人，勞動慣的，腿腳都靈便。”
覺明師傅問： “你奶奶還請佛祖保佑你順利畢業，找個好工作。”
小米說：“我現在在鎮上衛生院工作了，去年還是實習，今年正式轉正了。”
覺明師傅說：“是誰說嫌奶奶嘮叨，想遠走高飛到城裡去工作的？”
小米氣道：“小時候說的話，怎麼作得準！爺爺奶奶年紀大了，我在鎮上工作離得近，多陪陪他們。”
覺明師傅哈哈笑道：“你奶奶該來為你求個好姻緣了。”
小米紅了臉，笑道：“大師傅您鬍子都這麼長了，都可以做我爺爺的爺爺了，這會開起我的玩笑來了，為老不尊！我去廚房給覺明師傅幫忙。”
覺明師傅笑呵呵地讓立春喝茶，又看看立夏和雪儀，讓阿寧小樹小滿走近一點，伸手一個一個腦袋摸過去。
覺明笑笑說道：“都是好孩子，都是好孩子！”點著棋盤說，“哪個小子會下棋？”
雪儀推了立夏過去，說：“大師傅，他跟你下棋。”
“山下顧家裡的顧炎亭，年輕的時候還贏過我兩回，你倆可是他的後人？”
立春放下茶杯答道：“是的師傅。顧老是我們的長輩。”
“年輕人你先行。”覺明指指立夏手邊的黑棋碗，“你哥倆眉眼裡有幾分像他年輕的時候。”
小樹阿寧喝了茶早跑得沒影了，立春也去廚房幫忙。雪儀倒是看看立夏能不能贏老師傅，站在邊上觀棋。小滿靠在立夏坐在立夏身旁，好奇地看他倆趕棋。
室內安靜下來，只聞棋盤上輕輕落子的聲音，覺明養的貓兒盤在他的腳邊，偶爾才撓頭喵喵叫上幾聲。
小米來喊大家吃飯，透過視窗看去，覺明全神貫注在棋盤上，立夏右手託著膝上熟睡的小滿，左手執棋輕輕往棋盤上落子，雪儀打橫歪頭看棋。
小米朝雪儀打手勢，讓她出來。
小米說：“這棋還沒結束？”
雪儀說：“還沒有呢，不過應該也快了。”
房裡覺明說：“小子厲害，後生可畏！老師傅輸了。”
立夏答道：“師傅承讓了。”
覺明仔細看看立夏膝上的小滿，說：“這孩子怕是有不足之症？年紀這麼小，失了調養。”
立夏道：“這是我姑姑家的妹妹，姑父在烏龜山岩倉工作，年初巖倉放炸藥取山石的時候，炸藥提前爆炸了，傷到了腿。姑姑忙著照顧姑父，也無暇照看她，去年病了一次，感冒咳嗽一直不斷。”
覺明道：“讓她好好睡覺，好好吃飯，不見哭聲。這樣養上一兩年，也就好了。”
小米在窗外探進頭來，笑道：“大師傅，飯已經好了，我們好好吃飯去吧。”
覺明站起來笑說：“你這個小丫頭呀，咱們先填填肚子去。”
眾人在山上簡單用過午飯，立春往隨喜箱中放了些錢，帶著大家下山。
一路上小米教雪儀認各種花草，這是艾草，可平喘鎮咳、祛溼散寒、溫經止血。這是車前草，鮮吃就當它是野菜，曬乾煎服利尿、消炎。那個是益母草，那是鳳尾草搗爛取汁，可治各種蟲子叮咬。
小樹拿了一株草過來給小米看，說這個葉子像個烏龜的背，回家讓媽媽種起來，養在花盆裡也好看。小米驚喜道：“這是金線蓮，是上好滋補佳品，有很強的食療價值，所以人們都喜歡拿它來燉湯或者是泡茶喝，山上的金線蓮幾乎都已經被採光了，現在野生的金線蓮非常的金貴。”
大家都圍過來看這株草，小樹也很開心，讓大家再去大石的背後看還沒有長著金線蓮。大家都往大石頭背後找去，附近都翻了個遍，哪裡還有第二株金線蓮。急得阿寧團團轉，說一定要找一株比這草更厲害的。
眾人一路說說笑笑，走走停停，下得山來。
山下村落已有幾戶人家炊煙裊裊了，小米家院門開著，小米爺爺在門口向山上張望，看到小米一行人下得山來，揮手示意快進院來，朝院內喊道：“老婆子，他們回來了。”
院子裡擺下一張八仙桌和條凳，小米奶奶圍著圍裙從東屋迎出來，看到小米雪儀，兩手在圍裙上緊擦兩把，一手一個摟了過來。雪儀撲在她懷裡一邊搖她，一邊叫：“外婆，我想你了！”
小米給奶奶介紹，這是雪儀小叔立春，立夏，小樹還有表妹小滿。
因是雪儀外祖家，立春按當地習俗，笑著問安：“外婆，外公，您老人家好！”
奶奶笑著一個挨一個看去，不知道看哪一個好，嘴裡只說好好：“大家快坐下喝口水。老頭子快進去把飯菜都端出來。上午就把鴨子燉上了，這會燉得正是時候。”
立春笑道：“外婆，怎麼好在這裡打擾吃飯，我們這就回家去的。”
老人家一把攥住立春的手，怎麼也不放開，道：“都到我家了，怎麼好空口回去？外婆家是沒有飯嗎？你看弟弟妹妹們在山上走了一天都餓了！咦，你看我們阿寧倒好，已經坐在桌上開吃了。都快坐下，快坐下。”
小米請大家入座，分發碗筷，桌上一個鴨煲，一條鱸魚，一大碗紅燒肉，另有蝦，蟹，蛤蜊等海鮮和蔬菜，滿滿當當擺了一桌。立春拗不過，讓老人家先坐，又安排弟弟妹妹們坐下，此時心裡已經明白過來，笑著搖頭，只說太客氣了。
立春問小米道：“舅舅，舅媽......”
小米忙笑道：“我爸媽好多年前就外出務工了，只過年的時候回家來。他們在武漢一個菜場裡租了個攤位，賣綠豆芽。”
奶奶讓立春道：“我們吃飯，吃飯。老頭子，你和立春喝點酒，倒點倒點。”
立春忙站拿起酒瓶說：“不用不用，我不喝酒，我給外公倒上酒。”
雪儀夾了一塊紅燒肉，含在嘴裡，偷偷拿腳尖去點小米的腳，眼睛骨碌碌轉著，讓小米去看立春倒酒。小米回過意來，拿手在桌下擰雪儀的腰，雪儀忍不得癢，咯咯笑著差點把肉噴到小米的衣服上去。
奶奶笑罵道：“雪儀就是調皮，你爸爸也不管你，只一味寵著女兒，天高地厚，你都敢去。”
阿寧委屈道：“外婆，我爸把姐姐寵到天上去了，只知道訓我，我最最可憐的。”
小米奶奶撕了鴨翅給阿寧，說：“你聽話，不調皮，好好讀書。外婆疼你！”
又分兩個鴨腿給小樹和小滿，忙著給立春，立夏布菜。
立春忙說：“我們自己動手，外婆你也吃飯。”
小米把爬山的趣事說給爺爺奶奶聽，逗得兩位老人家哈哈大笑。
天色漸暗，立春匆匆結束晚飯，說太晚了，還帶著弟弟妹妹，家裡人該著急了。失禮的話也不好明講，只含糊帶過。又請兩位老人家和小米下次來家裡作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