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鼓瑟鼓琴,和樂且湛

雪儀從桌上抓起一個雞蛋塞進書包,提著個黑塑膠袋,輕快的出了門。跳過一院子踴路上的一塊塊青石板,踮起腳看向婆婆家的小窗。“婆......."字剛出口就噤了聲,玉芬姑姑正坐在婆婆常坐的黃色藤椅上,抬手抹眼睛呢。只聽得她在裡面說道:“我這些年受了這麼多苦........這麼大了,記得事多了........我不要她........" 一頓寂靜後,婆婆的聲音響起,“孩子也苦,做孃的心這麼狠,扔下家裡三個小孩子,一個男人在山裡拉扯不了她。”

雪儀聽得雲裡霧裡,呆呆立在窗下,回頭忽見立夏的臉正貼著她的後腦勺,兩個人的鼻尖都碰到一塊了,兩人各自己摸著碰疼了的鼻子,你望望我,我看看你,不明白裡面什麼情況。

“雪儀早飯怎麼也不吃?!”雪儀媽一手拿個一個包子追了出來,“立夏呀,你倆一大早怎麼發起呆來?來,一人一個,趕緊吃了包子上學去呀。阿寧怎麼也叫不起來,讓他再睡幾分鐘,和小樹一起走。”

“謝謝嫂嫂,我在家吃過了。”立夏一向禮貌又疏離,雪儀媽也不在意,揮揮手又回東廂房去了。

雪儀提起手上的黑塑膠袋給立夏看,說:“找出兩套一年級時穿了的衣服,給你妹妹穿。有點舊,你說會不會大了?”

立夏道:“給婆婆吧, 她這會子還沒醒呢。上學要遲到,我在這裡等你,咱們一起走。”

雪儀轉身跳過一排萬年青,穿過一架葡萄,跨進前門臺階,揚聲笑道:“婆婆,我找了衣服給新來的妹妹,爸爸說妹妹今天就去上學。”

房裡兩人都住了聲,婆婆從琴凳上拿起一雙鞋子,笑道:“哎呀雪儀,好孩子就是細心,你看,你立夏哥昨天在小賣部買的回力鞋,昨晚你妹妹睡下後我量了量,不大不小,真真合腳。” 雪儀看向婆婆手裡拿著的回力鞋,把手裡的袋子遞了過去。笑道:“婆婆,一年級早讀課晚,小樹阿寧和妹妹一起上學吧。我先去上學了。”

“奶奶,妹妹起來了沒有?我去找她。”小樹牽起奶奶的手就往樓梯走去,“老師都快教完拼音了,今天要教整體認讀音節,老師說整體認讀音節很重要,可不能遲到,奶奶你快點。啊,妹妹,你起來了,給你一個雞蛋........"

婆婆故意煩他:“女孩子要打扮,等我把小滿打扮成雪儀。漂漂亮亮的,雪儀是我們院裡最好看的女子,小滿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我們家還沒有女孩子呢!你大舅舅家三個哥哥,你二舅舅家兩個哥哥。”

小樹挎上立夏的舊書包,書包裡也只兩本書罷了,一本語文,一本數學,再多就是兩三支鉛筆,他拉起小滿的手,小滿的頭髮黃黃的,鬆鬆地搭在腦門上。小樹平時都是跳過院子臺門的高臺階,今天倒斯斯文文地拿腿跨過去。阿寧揹著大書包,紅紅綠綠的尼龍網袋裡裝著一個籃球,一路衝到臺門口,一把牽住小滿,嘴裡包子還沒有嗯下去,嗚嗚地說:“你們怎麼不等我呀!”

小滿今天才看到,樓門口一排綠油油的木槿挨著碎石路,枝條上零星還有幾朵粉色紫色的木槿花。小滿想山上那片木槿,夏天一過花就不再開了。想不到這個季節,本地的木槿還在開花,昨天來的時候跟本沒有注意到路邊這麼一排木槿。阿寧拉著小滿往前走,說道:“這些都是女孩子們玩的,她們把花都摘走了,搗碎了染紅指甲。葉子也摘走,洗這麼長的頭髮,我們三個的頭髮短短的,阿媽一下就洗好了。”

小樹不知道路上的花呀葉子呀還有這麼大用處,摸摸自己的頭髮,忍不住伸手去摸小滿的頭髮,對阿寧的想法深為贊同且不以為異,點頭道:“老師還沒有見過小滿,一定也很喜歡她。我們快去學校吧。”

走完碎石路,跨過一座平平的小橋,橋下流水緩緩而過,鴨子三三兩兩地覓食,兩岸都是金黃的稻田,山在遠遠的天邊,只看清一個青青的輪廓。河邊兩排二層小樓,中間空地上旗杆上一面紅旗迎風烈烈作響,想來就是學校的所在了。走近學校,迎面兩個石獅子威風凜凜坐在大門兩側,臺門比婆婆院子臺門還要高大許多,兩側柱子上雕著舞飄帶的獅子,最上面一塊大石,上面有四個大繁體大字:"東甌書院“,書院臺門格調典雅古樸,高大氣派,由青釉石、青磚、青瓦砌築。遺留在門框上方的精美的人物、花鳥、禽獸灰雕圖案和翹脊、垂簷雖經歷百年風雨還完好保留,古色古香。臺門口的一對石獅,外觀靈氣,表情活潑,雕琢質樸三人轉過一個大影壁,裡面庭院幽雅、古柏蒼蒼、翠竹吐新,兩株大桂花樹,猶如兩柄大花傘,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,聞之令人心曠神怡。

文昌閣是晚清特色的閣樓式歇山頂建築,塊石壘臺、青磚砌牆、飛簷翹角,為三層木構樓閣,每層四角攢頂,裝飾斗拱、飛簷翹角、釉瓦覆頂,四脊有栩栩如生的石頭獸。整個樓閣結構嚴密精巧,樑架雕人物花鳥,廊飾花窗,造型宏偉壯觀,古色古香。

進入書院大門,往正前方走是齊賢堂,“子曰:見賢思齊焉,見不賢而內自省也。” 想是書院設立“齊賢堂”的初衷。往左手邊走,穿過月洞門,就是鑑塘。

鑑塘在書院西廂,塘中養有金魚,塘周砌有白石欄杆。塘中有水,可以為鏡照人身影,以塘水為鑑令人省思。築此塘一是蓄水防火之用,二是為了教育書院學子以史為鑑、以人為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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