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心魔(1 / 2)

傅音一舉得男,有驚無險,如今成了侯傑的妾室,人人喚她一聲“姨娘”。她也開心了一段時日,照顧著孩子,受侯傑寵愛,心中充實又滿足。

直到這日,傅音發現茉莉不見了。先是一早沒瞧見人來伺候,她一問其他丫環,都說不出所以然,第一反應就是侯傑騙了她,處置了茉莉。

傅音闖進書房,憤怒質問侯傑,茉莉在哪兒。

侯傑不以為意,走過來為傅音披上外衣,然後才問:“你剛剛生完孩子,不躺在床上,闖到書房,就是為了問一個丫環?”

傅音將外衣扔在地上:“茉莉到底在哪?”

侯傑皺了皺眉:“走了。她畢竟犯了錯,毀了我的要緊書信,這麼笨手笨腳,不能再留在書房伺候。剛好她叔叔來看她,提到她阿爺病了,所以我乾脆做個好心,放她回家了。”

“你答應過我,會饒了她。”傅音不信,哪有這麼巧。

“你這是不信我?”侯傑也來了氣。

“我不信。”傅音雙眼紅了,“你殺了她,就像殺了玲瓏一樣。”

“音兒,你聽我說……”侯傑到底按耐住了,想要解釋。

傅音堵住耳朵:“我不聽!我是個傻瓜,總以為你會改變,有一天恩怨可以消失,一切都會變好。不!不可能!你根本就是兇手。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天開始,你就是個殘忍,無情的兇手!”

“別以為你幫我生了個兒子,就可以在我面前肆無忌憚!立即給我回房裡去!”侯傑聽得稀裡糊塗,但有一點很是分明,傅音語氣中的厭惡。

“兒子?”傅音壓抑了這麼久,終於爆發,“我不該為你生兒子。我怎麼可以幫一個殺人的人生孩子?當初懷他的時候,我就不應該要他!”

侯傑目光震驚,心中一股怒火直衝而上,高舉起手,但當手落下的瞬間,改為抓住了傅音的手,拽她出了府,上馬狂奔。

出了城,約摸半個時辰,傅音看見前面有一輛舊騾車,車簾掀開,露出了茉莉的臉。

茉莉高興地跳下了車:“音兒姐姐!你來送我嗎?”

傅音喃喃:“茉莉你還活著……”

“對不住,音兒姐姐,我不能再伺候你了。我阿爺病了,我要跟我叔叔回家去。少郎君說姐姐生了哥兒,府裡上下都要賞賜,賞了我一些錢,還免了我的贖身銀子。我走的那會兒,姐姐還在睡……”

傅音擦眼淚,為自己感到悲傷。

茉莉一驚:“音兒姐姐你怎麼了?”

傅音勉強笑了笑:“看見你好好的,我高興。”

兩人說了一會兒話,傅音送別了茉莉,才慢慢地走到侯傑面前。她知道是自己的錯,然而對侯傑說的那些氣話,有一半卻是她想要掩埋的的真心。而她不知道,該說什麼,才能彌補自己砸出來的裂隙。

“殘忍無情的兇手?”侯傑冷然望著她,“不該為我生孩子?”第一次發現,他完全不懂她。

傅音咬著唇。

“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,希望你實話答我。”他希望她哄他,哪怕漏洞百出,“懷著這孩子的時候,你真得曾經想過不要他嗎?”

傅音沉默良久,最終點了點頭,但看侯傑的神色變得僵冷可怕,又禁不住伸出手,想觸控他的臉,以此表達她內心的歉然。

不等傅音碰到他,侯傑轉過身,大步而去。她呆呆望著他的背影,流下眼淚,終究因為心魔得到她的報應。

太子到魏王府後山狩獵,出事了!

這次狩獵,由太子主動提出,為了向母后表示,他和魏王仍然兄弟情好。但到了打獵的時候,他卻暗暗憋了一股勁,想著魏王風光無量,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在箭法上大大表現一番。為此,他一馬當先,拋開了侍衛們,獨自進入山林深處,結果失去了蹤影。

程處默第一個發現太子的坐騎,立刻展開搜尋,最終在一處陡峭的坡下找到了人,當時太子已經人事不省,身旁有個陌生男子正幫他止血。事關重大,他不能輕率得把男子放走,將其一起帶回。

魏王看到這男子時,大吃一驚,這人居然和稱心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。他一邊驚異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兩人,一邊趕緊把太子送回東宮。

整個皇宮攪起了漩渦。太子妃驚慌失措,怪魏王照護不周,怪太醫不得力。長孫皇后不顧身體虛弱,在立政殿外設壇,祭拜蒼天日月,為太子祈福。

唯有程處默做實事,回到魏王府,帶著葉秋朗,進了馬廄。葉秋朗跟隨程處默,看他神機妙算攻下齊州城,活捉齊王,對他心悅誠服。這不,連太子的坐騎還沒來得及送回東宮的事,也已在程處默的意料之內。

程處默想檢查馬鞍,但馬十分兇悍,抬前蹄尥後蹄的,不讓他靠近。他覺得異樣,就制住一直躁個不停的馬,把馬鞍卸了下來,仔細一查,果然發現端倪。馬鞍的錦布破漏,裡層有一些殘留的鐵砂,聞起來有嗆鼻異味。

程處默清楚記得,馬鞍是今日魏王送給太子的新馬鞍,當時因為上面的刺繡有些脫線,魏王妃還叫府裡的針線人補了一下。嶄新的馬鞍居然會破,又內藏鐵砂,顯然與太子摔馬有關聯。而獸醫來診斷之後,發現鐵砂塗有一種讓馬發狂的毒,因為錦布層破損之後,鐵砂沾到馬的面板,導致馬兒不受控制。

程處默立刻知會魏王夫婦。

魏王瞪著馬鞍:“這……這不是害我嗎?我才給太子送了馬鞍,太子就出了事!”

魏王妃也心驚:“我們和東宮的關係已是大不如前,太子這回來狩獵,也是給母后面子,結果弄出了事故,只怕今後這東宮連表面工夫都懶得做了。”

“姐夫,這事不能捂著,一定要一五一十向陛下說明。”程處默當機立斷,“對了,大姐,那個針線人叫什麼?”

“夏荷。”魏王妃不明就裡,“怎麼?”

程處默眯了眯眼:“新馬鞍裝上馬之前,經過了太子侍衛的檢查,當時沒有問題,但等針線人補針之後,裡面的毒砂就漏了出來。你們不覺得她有問題麼?”

魏王妃一想:“是了,這錦布層也是夏荷做的。”

魏王急忙喚人把夏荷關押,匆匆趕進宮去老實交待。

魏王妃憂心忡忡,目送著魏王,“處默,只怕就算你姐夫說破了嘴皮,陛下信,母后信,東宮也未必信他無辜。”

程處默但道:“身正不怕影斜,大姐別擔心,姐夫不會有事。”

魏王妃苦笑一下:“是啊,也只能盡人事,且聽天命吧。”

傅柔無論如何也想不到,她和夏荷的再相見,會是在陰森寒冷的天牢,而夏荷渾身血跡斑斑,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。

她從長孫皇后那裡聽說,馬鞍裡有毒砂,錦布破損後,毒砂使馬發狂,太子由此墜馬,而夏荷是最後碰過馬鞍的人,嫌疑最大,只是無論怎麼嚴刑拷打,夏荷也不招供。於是,她向皇后說明和夏荷有過故交,願意一勸。

她無聲嘆息,蹲身扶夏荷坐起,餵了點水。

夏荷吃力地睜開眼:“傅柔?是你?”

傅柔神情感傷:“當日為妹妹偷偷做嫁衣的夏荷,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?”

夏荷笑了笑:“傅柔,你那麼聰明,怎會不明白。”

傅柔明白:“為了熊銳?”

“對,就是為了熊銳。”夏荷無神的雙眼突然放光,“像我這樣的針線人,像熊銳那樣的戲子,在太子殿下眼裡,只不過是螻蟻。一隻螻蟻,被踩死了就踩死了,要是螻蟻不甘心,想報仇,想殺死傷害它的人,多可笑啊。可是,我不是螻蟻,我是人。我知道愛,知道恨,當然也就知道要報仇!”

“但這一切並不是太子的錯。”傅柔搖著頭,目光痛惜,“他並不想稱心死,也沒想過要熊銳的命。”

“不是他的錯,那是誰的錯?”夏荷叫道,“皇帝的錯?還是皇后的錯?我這樣的,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們!但熊銳無辜,他不能白死,必須有人付出代價!這世上,有人應該為熊銳的死付出代價!”

傅柔語氣陡然犀利:“你——付出了代價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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